“我还得检查这一盏。”保尔走到她跟前说。
“哦,是的,我妨碍您了,”她操着一口地道的俄语回答,随即轻盈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和保尔并肩站着。现在,保尔可以完全看清楚她了。那熟悉的又尖又细的眉毛,那傲慢的紧闭着的双唇,毫无疑问,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涅莉·列辛斯卡娅。这律师的女儿不可能不注意到保尔那惊愕的眼光。但是保尔虽然认出了她,她却没有看出这个电工就是她那个不安分的邻居,四年来他已经长大了。
她轻蔑地皱一皱眉毛,作为对他那惊讶表情的回答,然后走到门口,站在那儿不耐烦地用漆皮拖鞋的鞋尖叩着地板。保尔动手修理第二盏电灯。他把灯泡取下来,对着亮光看了一下。突然,出乎他本人的意料,更出乎涅莉·列辛斯卡娅的意料,他脱口用波兰语问道:“维克托也在这儿吗?”
他问的时候并未转过身来,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脸,但是长时间的沉默表明了她的困惑不安。
“难道您认识他吗?”
“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我们从前还是邻居呢。”保尔转过身来对着她说。
“您是保尔,是那个……”她结结巴巴不说了。
“是的,”保尔提醒她说,“那个厨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