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上帝啊!全体,全体!
一个人跑到门口送信说,小教堂里已经开始接受所有的人的忏悔了。四个孩子离开了教室,他还听到别的人走过走廊的声音。一阵令人发抖的寒风从他心头吹过,那不过只是一丝很微弱的小风,然而,他倾听着,平静地忍受着,却似乎把自己的一只耳朵贴在心房的肌肉上,感到它畏惧地往一块儿收缩。并听到它的左右心室不停地舒张和收缩。
完全无法逃避。他必须去忏悔,去亲口说出他所干过和想到过的事,一个罪孽接着一个罪孽。怎么个说法?怎么个说法呢?
——神父,我……
这思想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进了他娇嫩的皮肉:忏悔。可是他不能在学校的小教堂里。他可以诚恳地把他的全部罪孽,他的行动上和思想上的每一个罪孽都坦白地讲出来。可是他不能在同学之间讲。到远处某一个什么黑暗的地方,他可以低声说出他自己感到羞耻的一切事情。他诚恳地请求上帝,不要因为他不敢在学校的小教堂里忏悔而对他生气,他同时带着非常沉重的心情,默默地请求他周围的孩子们的心灵都对他宽恕。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
他又一次坐在小教堂前排的板凳上。窗外白昼的光线正慢慢消失,在它渐渐从暗淡的红色的窗帘边流逝时,他仿佛感到那末日的太阳正缓缓下落,所有的灵魂都聚集在这里听候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