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诺克不得不搀许模克下车,扶着他走到民政科,许模克一闯闯到登记结婚的一堆里。像巴黎常有的那种巧事,登记员手头有五六份死亡证书要办,许模克只能等着,那时他的受罪仿佛上了十字架的基督。
“这位是许模克先生吗?”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过来招呼德国人。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愣了一愣,呆子似的望着来人,像他刚才望着雷蒙诺克一样。
“你找他干吗?”旧货商问陌生人,“别打搅他,你没看见他伤心得很吗?”
“我知道先生才死了个好朋友,”陌生人说,“他是承继人,一定想给朋友留点儿纪念吧。我看先生绝不爱惜小钱,会买一块永久的墓地的。邦斯先生多爱艺术!他墓地上要没有三座美丽的全身神像,代表音乐、绘画、雕塑追悼他,不是太可惜了吗?”
雷蒙诺克拿出奥凡涅人的功架,做了个手势想叫那人走开。可是那人也回敬他一个生意人的手势,意思是说:“生意也得大家做!”旧货商马上明白了。
“鄙人是索南公司的伙计。”那跑街接着说,照华德·斯各脱的笔法,他可以被称为墓园掮客①,“敝公司的业务是专办墓地纪念像,倘若先生向敝公司订货,我们可以向市政府代买墓地,安葬这位朋友,他的故世的确是艺术界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