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吕转身,朝学校方向跨了两大步,又以迟疑的神情,瞥了瞥伫立不动的阿拉伯人,又毅然走了。他走了几分钟,只听见自己脚踏冰冷地面的清脆声响,坚持不回头。然而,过了一阵,他还是回头望了望。阿拉伯人一直站在山丘边缘,现在双臂垂下了,他注视着小学教师。达吕感到喉头发紧,他不耐烦而骂了一句,使劲挥了挥手,又接着赶路。他走了很远,再次停下张望:山丘上已空无一人了。
达吕犹豫了。现在太阳已升高,烧灼他的额头了。他折回几步,开头还有点游移不决,随后便毅然决然了。他走到山丘脚下时,已经浑身冒汗了。他急速登上山丘,气喘吁吁到了山顶。晴空下,南面乱石场一目了然;再看东方,平野上已经升腾起一片热气。达吕心头一紧,发现那阿拉伯人在薄雾中,正缓步走上入狱之路。
不久回到学校,达吕伫立在教室窗前,却视而不见那青春怒放的阳光从高空蹿下来,在整个高原上撒欢儿。在他身后的黑板上,在弯弯曲曲的法国河流之间,有一只笨拙的手留下一行粉笔字:“你交出了我们的兄弟,要偿还这笔债。”达吕望着天空、高原,以及高原那边,一直延伸到海边的看不见的大地。在这片他曾无限热爱的广袤土地上,他形影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