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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大了起来,海棠花喧闹不止。
树下的女人,依旧穿着黑色包头布鞋,水蓝色的及膝旗袍,只不过,青丝换白发。
“你一直知道我在。”
“您一直跟在金先生身后。”
女人浅笑不语,眉眼间让人看到了四十年前,那个披着晨光,叫卖海红的女子的模样。
“他走了以后,我一直租住在他家老宅附近,一等便是四十年。原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他了,谁承想……”女人低头看着脚下,睫毛微微发颤,打碎了脸上的光影。
“自他回来那日,我便一直跟着他,却没有胆量和他说上一句话。四十年前,他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是他负了我。可事实,却是我骗了他。
“在他来镇上之前,有个女人找到了我。答应我,只要拖住金家少爷,让他在镇上耽搁半月,就帮我救病重的母亲。为母亲病重而心焦的我,当时稀里糊涂地就应下了。我只猜到对他不利,却不知带给他的,竟是这般惨烈的境地。
“后来几经询问我才知道,当时找我的女人,竟是他那未婚妻的家眷。”
女人一阵苦笑,笑中带泪。
“金先生应该也知道你跟在他身后。”
“什么?”
“埋下包袱的时候,我让他埋得深些,他说了一句‘她力气小’。”
靠在海棠树上的女人,身子一颤。
我拾起短铲,将掩土扬起,素色包袱静候着它真正的主人。包袱里,一封书信,一轴卷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