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K说:“客店前任老板的行为很漂亮,但不谨慎,或许他对你们两个人的信任有什么特殊原因?”
“他很了解汉斯,”老板娘说,“他是汉斯的叔叔。”
“哦,那是当然,”K说,“汉斯家里显然很看重同您的这门亲事吧?”
“也许是吧,”老板娘说,“这我不知道,这事我从来没有关心过。”
“事情大概是这样。”K说,“倘若汉斯家愿意做出那种牺牲,在没有保证的情况下,就轻易地把客店交到了你们手里,当然是有益于这门亲事的。”
“后来事实证明,这事并非不谨慎。”老板娘说,“我一心扑在工作上,我是铁匠的女儿,身强体壮,我用不着女仆和长工,里里外外全是我单枪匹马地干:在店堂里,在厨房、畜圈和院子里。我很会烹饪,以至于还招徕了贵宾饭店的部分客人。您还没有在店里用过午餐,所以不知道我们中午的顾客很多,以前来吃午餐的人还要多,后来好些人不上这儿来了。我们不仅悉数交付了租金,而且几年以后还把客店买了下来,今天我们几乎没有负债。之后的结果是我把自己给毁了:得了心脏病,成了老婆子。您也许以为,我比汉斯大得多,实际上他只比我小两三岁,但是他从不见老,因为他的工作就是抽袋烟,听顾客闲聊,再磕磕烟斗,有时拿拿啤酒。干这种活,人是不会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