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中,物理定律有时并不存在,时间和空间也可以保留单一性质。比如《时间,从前面涌来》直接写时间。这里的时间既是个人的时间也是历史的时间。历史时间由个人时间组成,而个人时间则处处彰显微妙的历史气息,所以我们才说写个人就是在写历史。无论是“……白浪 把我淘洗一空”,还是“飘着一个一个枯黄的太阳”,时间在起点的时候,在现在这个时候,都在扮演重要的历史角色。也许命运就是时间的代名词。再比如,气象盛大的《船》直接写空间。起句是海天,随后是世界。“我终于载起了我的世界/海,装满了压碎的波澜”,后面这句的意象构造方式在当时绝对是让人耳目一新的。随着诗的掘进,空间越来越宏阔,不仅有大西洋和太平洋,还有赤道和两极,甚至直接写到“地球的渡口”。任师从这种空间认识中渐渐发展出新的观念,即宇宙与诗同构的观念。
时间和空间都是运动的,任师创造性地将物理学和天文学名词“红移”与人生及诗相互联系起来。
根据百度百科上的描述,我们知道“红移是指物体的电磁辐射……在可见光波段,表现为光谱的谱线朝红端移动了一段距离……”此外它又说,“红移有三种:多普勒红移(由于辐射源在固定的空间中远离我们所造成的)、引力红移(由于光子摆脱引力场向外辐射所造成的)和宇宙学红移(由于宇宙空间自身的膨胀所造成的)”。这种原始概念对理解任师诗学中的“汉语红移”和诗歌中的“词语红移”具有明显帮助,比如《吃尽胭脂词语红移的曹雪芹运动》中的“词语红移”。如果我们尝试着把诗中的物理学解释和天文学解释还原成普通解释,这首诗可能就没有看起来这么宏大与神秘了,甚至带有一种知识与情感混合的日常气息。在这种气息中,曹雪芹的青春与情感,喜怒哀乐与春夏秋冬,变形与移动,显得既单纯又复杂。单纯的是情感世界,复杂的是其中的起承转合与跌跌撞撞。对“词语红移”的具体展现同样显示着情感之外的内容,比如任师在和评论家李静的对话《眺望21世纪的第一个汉语词》中,明白地说:“词语的曹雪芹运动才是语言自身生命的生成。”词语必与生命关联,尤其是诗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