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又咬着牙,忍着疼痛跑起来了。他想到了河上游那些被水淹的村子,那些栖在汪洋之中的房顶上盼条生路的人们。
他想,他们的命是全通过县里的人托付给我翟老松了,还是跑几步吧!
四周一片火。有的宅屋火势已颓,烧落了架子。有的宅屋火势正熊。一个活物的影子也见不着了。烟却很浓,呛得他咳嗽不止,眼泪鼻涕并流。
村里的人们该是都上到山坡安全的地方了吧?
他感到委屈,感到孤独,感到憋气,感到天大的不公平!然而却继续咬着牙,忍着腿疼,督促着自己快些再快些地向碾坊奔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迅速爬起又跑……
上了山的人们,从山顶望到了冰坝狰狞凶险的全貌,不再咒骂翟老松和翟茂生了。只是望着村中的大火,惋惜他们的巨大损失,忧虑他们今后的一无所有。
白天扯破了黎明锡箔色胎衣,雾气散尽之前,揩去了大自然最后一抹玫瑰色的宫血。旭日从冰坝后两山峡谷之间的“湖”中轻盈一跃,庄重而辉煌地整个升起来了。那“湖”面浮满了冰排,在灿烂的日照下银光熠熠,且在仍然上涨的河水的作用下互相压迫着,重叠着,垒砌着,形成一座座小冰山,景象壮观无比,乃翟村人见所未见。
巍峨陡耸的冰坝愈加显得宏伟。凶险在它那脆弱的荒诞的虚伪的结构之中继续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和力量暗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