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也许是不应该的,可是那封信,我还是要看。”
欧也妮转过头去,良心在责备她。善恶第一次在她心中照了面。至此为止,她从没做过使自己脸红的事。现在可是热情与好奇心把她战胜了。每读一句,她的心就膨胀一点,看信时身心兴奋的情绪,把她初恋的快感刺激得愈加尖锐了:
亲爱的阿纳德,什么都不能使我们分离,除了我这次遭到的大难,那是尽管谨慎小心也是预料不到的。我的父亲自杀了,我和他的财产全部丢了。由于我所受的教育,在这个年纪上我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已经成了孤儿。虽然如此,我得像成人一样从深渊中爬起来。刚才我花了半夜工夫作了一番盘算。要是我愿意清清白白的离开法国——我一定得办到这一点——我还没有一百法郎的钱好拿了上印度或美洲去碰运气。是的,可怜的阿娜,我要到气候最恶劣的地方去找发财的机会。据说在那些地方,发财又快又稳。留在巴黎吗,根本不可能。一个倾家荡产的人,一个破产的人的儿子,天哪,亏空了两百万!……一个这样的人所能受到的羞辱,冷淡,鄙薄,我的心和我的脸都受不了的。不到一星期,我就会在决斗中送命。所以我绝不回巴黎。你的爱,一个男人从没受到过的最温柔最忠诚的爱,也不能动摇我不去巴黎的决心。可怜啊!我最亲爱的,我没有旅费上你那儿,来给你一个,受你一个最后的亲吻,一个使我有勇气奔赴前程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