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炳靖扯了一下被冻得僵硬的嘴角。
当年的宁妃,什么都有,唯独缺一个儿子。宁妃能对他视若己出,是因见他天资出众,盼着将来或能靠此博得圣眷,让他成为她及朱家在这宫中长久的倚靠。
而宁妃既收养了他,在过去这些年中,父皇自然不能压他,不能杀他。压他,就是压朱家的脸面。杀他,就是杀朱家的威势。
他能活到今时今日。
竟是因这般阴差阳错的缘由。竟是这般的讽刺。
然今朱绪已死,朱家在朝中势不如前,连大皇兄都敢泼他一身污水,不就是因看见宁妃在宫中亦已失势了吗?
宁妃不知他的身世。长宁公主不知他的身世。大皇兄亦不知他的身世。
可父皇知。
他的心一径沉下去,“文总管,如今在这宫中,我还能靠谁保命?父皇今时已不必再顾忌朱家,我还有活路吗?”
文乙叹了口气,道:“四殿下。陛下虽为帝王,但陛下亦是人。当年殿下年幼,陛下亦在盛年……可这十年过去,陛下对殿下岂能毫无父子之情?况今陛下其余诸子皆极平庸,唯殿下文武拔萃,陛下亦多有难舍之意。”
文乙停了停,又道:“陛下欲杀,却不忍杀。然若不杀,却怕殿下有朝一日自知身世,局面必将难以收拾。大殿下此番以身世之名污殿下,恰是触到了陛下逆鳞。若此事一旦传到殿下耳中,令殿下自己生疑,那殿下的命必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