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婚的前一晚,迷茫的女孩和她的父亲聊了一次。后来她常想,如果没有那一晚,如果父亲的话没有让自己下定了心要结婚,那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父亲拿自己做例子,要她别蹚同一趟浑水。他说了许多汤姆·威拉德的坏话,反而激起了她的保护欲。病重的老头越说越激动,想要下床,可她不让他乱走动。他满是怨恨地说:“我这辈子都没能清静过。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旅馆就是不赚钱,现在还欠着银行一大笔账。等我死了你就知道了。”
病人的语气又急又重。他坐也坐不起来,于是伸手把女孩搂过来,让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用微弱的声音说:“有一条出路。别嫁给汤姆·威拉德,别嫁给温士堡的任何人。我在箱子里藏了一只锡盒,里面有八百块钱。拿着钱走吧。”
病人又带着怨恨说道:“你必须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不结婚,那就答应我不能把钱的事告诉汤姆·威拉德。钱是我的,现在我把钱给你,有这么一点要求不过分吧。把钱藏好。我不是个好父亲,这是对你的补偿。有朝一日,这钱可能就是你的一扇门,一扇为你敞开的大门。快点,我就要死了,答应我。”
在瑞菲医生的诊所里,憔悴疲倦的四十岁老女人坐在火炉边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地下。医生坐在床边的书桌旁,手里玩着桌子上的一支铅笔。伊丽莎白说起了她婚后的生活,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完全忘了口中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仿佛他只是为故事而存在的人形道具。“然后我就结婚了。婚姻毫无意外地失败了。”她痛苦地说道,“结了婚我马上就开始害怕了。或许是因为我结婚前就看穿了,或许是在结婚的第一晚就看穿了。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