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那个人让方孟敖的眼慢慢湿了,他低声地像是在问:“是姑妈?”
谢培东的眼也有些湿了,点了下头。
这回是真的沉默,沉默了也不知有多久。
方孟敖用手掌擦了下左眼,接着用手指擦了下右眼,轻声问道:“姑妈牺牲了,您就带着木兰来找我爸了?”
谢培东只眨了眨眼,老泪已干,没有回答,接着便要站起来。
方孟敖伸手搀他起来:“我记得您当时是说姑妈病死在路上……应该不是病死的,上级派您到我爸身边来的吧?”
谢培东摇了摇头:“当时不是。我们那个地下市委多数人都牺牲了,剩下的走散了,我一时跟组织也失去了联系,才带着木兰来的你家。一年后组织派人来了,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决定让我留在你爸身边,了解国民党内部的经济情况。”
一个莫大的希望蓦地涌上方孟敖心头:“我爸知道您的身份?”
谢培东慢慢让他失望了,他在慢慢摇头。
方孟敖还是不甘心:“我爸那么厉害,十多年都不知道您的身份?”
谢培东当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答道:“中央银行的人是搞经济的,和国民党其他部门搞政治的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包括你爸,都不想太掺和国民党的政治,可经济和政治从来就分不开。好在中间经历了八年抗战,国共合作,我的工作更多是配合你爸为抗战筹款。到国民党发动内战,我和崔中石同志才真正开始秘密工作,从他们的经济了解他们的政治、军事。这期间更多的工作是崔中石同志在做,他在前面替我挡着,我在背后替他把着。唉,最后怀疑还是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