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嫔自尽的别宫,在宫室最偏的角落,屋前被风吹落的叶子也不知几日没打扫过了,挂着的灯笼也被风吹熄了,一眼望去只觉萧瑟。裴明淮一走进去,便见着一个女子自缢在房梁上,道:“还是先将她放下来吧,皇上已说了厚葬,想必无妨。”
几名禁军将耿嫔自房梁上解了下来,平放在床上。裴明淮看了耿嫔一眼,她容貌安详,奇的仍是二十许人的样子。忽然记起听凌羽和乙夫人都说过,这位耿嫔一再哄着凌羽要丹药,想必真是驻颜有术。只是她头发都全白了,却与这年轻的相貌全不相合。又听见斛律莫烈在旁低声道:“我刚回宫的时候见过她一两回,那时她还是一头乌亮亮的头发,比别人都显年轻。她头发就是在这里白的。”
裴明淮闭目,良久,问斛律莫烈道:“人呢?”
斛律莫烈道:“当时她那个宫女吓得乱说话,我先让人把她关起来了,就在旁边。”说罢领了裴明淮到隔壁一间屋子,命人开了锁。裴明淮见角落里面缩着个宫女,年纪已不轻了,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都吓得有些不认得人了,一见人来,便直叫了起来:“你害了娘娘!她这么多年都记着你,每年都不忘了做你喜欢吃的糖渍梅子放着。可你一回来,就害了她!你不是人,你就是妖邪!哪有人多年来相貌一直都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