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当代艺术。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当代艺术。但这不怪我，因为当代艺术是什么，连搞当代艺术的人都没有搞明白。笼统地说，它就是一种不同于传统绘画、写作等艺术形式的观念表达方式。所以，与其说是尊重，不如说，我的凝视三秒是出于对权威的天然向往，就跟大多数人明明看不懂名著，但还是会硬看一样。
既然当代艺术是观念表达，那就有其特有的表达方式和想表达的观念。不需要任何艺术感知力也能知道，那张由人体堆叠并取名为《为无名山增高一米》的照片的表达方式，是摄影加行为艺术。可要知道它在表达什么，就会很困难。或者说，要穿过它拍下的屁股，直抵《为无名山增高一米》的本质，会很困难。但这种困难不是由智识和认知不同造成，而是缺乏基本审美训练导致的结果。
什么叫基本审美训练？比如我们从小读唐诗，因此可以接受“明月光”比喻成“地上霜”，也可以接受“无边落叶萧萧下”被写成“无边落木萧萧下”，不仅可以接受，我们甚至还能从这类描写里获得美的享受。比如我们知道“举头望明月”这个句子不单单是写诗人在看天上的月亮，在诗人抬头看月亮这个动作背后，有着某种无法直说、一旦直说便不再动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