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掉我的,我晨昏昼夜从没忘记过的眼神。
于是我更加泣不成声,哭得像一张在水里浸过的宣纸。
“对不起米砂,”他说,“你高考那一阵,是我身体最糟糕的时候,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回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
“混帐!”我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骂他。
他忽然笑了,责备地说:“骂粗话?”
我伸出手去打他,手掌触及他的脸,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小下去。他的掌心随即也放上来,贴着我的手背。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我的急促,他的轻柔。
“你忘了我吗?”我问他。
“怎么会?”他答。
“我忘了你。”我赌气地说。
“是吗?”他笑笑说,“我不太信。”
哦,真好,这样的夜,至少只有我们俩,上帝保佑,就算是做梦,也让我做一回,不要早早醒来。
可就在这时,本就没关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站在门口的人我认得的,她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包,如果我没有记错,她的名字叫陈果。
路理飞快地推开了我,坐直了他的身子。
我的心又整个凉了。
陈果走了进来,像是没有看见我,径直把那两大袋子的东西放进厨房,背对着我们用轻松平静的语气大声说道:“你妈不放心你,买了一大堆东西让我带来。啧,瞧这厨房,我出门两天就乱成这样子?你也太懒了点吧,我都说过很多次了,垃圾桶里要先放个垃圾袋,你又忘记了!”